萧萧落红
——有感于萧红的《祖父》
作者：董一菲 来源：中华语文网
《祖父》选自《呼兰河传》。《呼兰河传》是萧红客居香港时的绝笔作。萧红，这个来自东北的女作家，以饱蘸深情的笔墨描写了呼兰河——她的故乡的风土人情，那些人，那些故事，那些永远难忘的印记，充满了温情与眷恋。
祖父，是让萧红感受到生命最初的温暖与爱的人。对于童年的萧红来说，祖父就是阳光，就是自由，就是童年的欢乐与幸福。
祖父的花园里，有蜂子、蝴蝶、蜻蜓、蚂蚱，小小的“我”跟着祖父栽花，拔草，种菜，天真烂漫，童趣天真。花园是萧红的理想国和桃花源，是自由与爱的象征，那是经过岁月的淘洗过滤掉尘世的污浊和生活的艰辛的永远的向往与憧憬。
写作此文时，萧红卧病香港，远离故乡和亲人，孤独寂寞缠绕着她。故乡就像一支清歌在她的心底回响，于是便有了这充满梦幻色彩的朝花夕拾。
萧红十九岁逃婚离开了家，直到她31岁生命结束，十几年间，她漂泊着，孤独着，寂寞着，遭尽冷遇与白眼。她辗转在许多城市之间，哈尔滨、青岛、上海、武汉……居无定所，贫困交加。萧红是一位天才的女作家。她的内心世界丰富而又敏感，她追求爱，渴望爱，却被“爱”刺得伤痕累累，而萧红又是温暖的，她的温暖是对寒冷与苦难的超拔。
《呼兰河传》充满了怀旧与诗意，那是萧红对故乡呼兰河永世的眷恋。
小说以一个孩子的视角来摄取人生的色相。真切，自然，感人至深。后园漏粉的租户，不长樱桃的樱桃树，黄瓜藤盖住磨房子窗子的黄瓜，犟嘴的有二伯，好心的厨子，冯歪嘴子的大辫子媳妇……乡土气息浓郁，艺术风格独特，朴素率真，凄婉细腻。
北国的呼兰小城是她的起点。
有人这样评价《呼兰河传》：回忆的距离与沉潜，使过去的世界纯净，澄明，如秋水朗照一切，至细之物毕现无遗。
呼兰河是寂寞的，呼兰河人是寂寞的，作者的心境更是寂寞的，令人窒息的东二道街的大泥坑。小城的精神“盛举”跳大神，唱秧歌，放河灯，野台子戏，四月十八娘娘庙会……
悲凉单调的寂寞氛围中留下自己孤寂情感的踪迹。
1938年萧红在重庆开笔创作她的自传性长篇小说《呼兰河传》，由于颠沛流离，直到1940年底才在她寓居的香港定稿成书。这个时刻，正是抗日战争最艰苦的阶段，这使远离家乡的萧红更加怀念自己的故乡和童年。
《祖父》一文分两部分。第一部分重在描述如快乐天堂般的后花园。
后花园是充满生机的生命场，每一种生灵都展现属于自己的生命活力。“蜂子、蝴蝶、蚂蚱，样样都有”，满身带着金粉的大红蝴蝶，“胖圆圆地就和一个小毛球似的”，作者以一颗童心贴近这个美妙的世界，草长莺飞，鸢飞鱼跃。
后花园是一个色彩斑斓的美的世界，单是蝴蝶，就有极小的白蝴蝶和黄蝴蝶，还有好看的大红蝴蝶，金花的倭瓜花，碧绿的黄瓜。
“太阳在园子里是特大的，天空是特别高的，太阳的光芒四射，亮得使人睁不开眼”“天空蓝悠悠的，又高又远。”“白云一来了的时候，那大团的白云，好像洒了花的白银似的。”
这是一个轻灵美妙的童贞童话的世界，缤纷的色彩，梦境般的田园，集结了大自然所有的美丽：白色、金色、蓝色、绿色……
后花园是一个无拘无束的幸福自由的王国：“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个谎花就开一个谎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它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
生命是自由的也是个性的，充满来自大自然本身的内在的冲荡和野性之美。
“我”是自由快乐幸福被祖父呵护着宠爱的小天使，后花园是我的王国，吃黄瓜，追蜻蜓，捉蚂蚱，除草是良莠不分，浇水是玩“下雨”的游戏，玩累了就在房子底下找个阴凉的地方睡着了。不用枕头，不用席子，就把草帽遮在脸上就睡了。
后花园极具象征意义，《祖父》的第一部分浓笔重写“我”的自由快乐，对祖父的爱的描写是“山隐隐，水迢迢”。
文章的第二部分写祖父的这样几个印象式的片段：
祖父和孩子玩“找帽子”的迷藏，祖父擦锡器，祖父和“我”关于樱桃树的对话，我给祖父的帽子上插满了玫瑰花，还写了“我”“捅”祖母房间的窗户纸。
祖父是一个慈祥的老人，萧红寂寞而又飘零的人生，永远有着最温暖的底色，这一温暖来自祖父：
“祖父的眼睛是笑盈盈的，祖父的笑，常常笑得和孩子似的”，他喜欢孩子，喜欢和孩子开玩笑，他把孩子的帽子取出来，藏在他长衫的下边，或放在袖口里头……
三岁的“我”和高大的祖父相依相伴，寸步不离。“我走不动的时候，祖父就抱着我；我走动了，祖父就拉着我”。
一老一小的生活图景令人感动感伤。
祖父被祖母骂做“死脑瓜骨”的时候，“我”也被骂做“小死脑瓜骨”，“我就拉着祖父的手往外边走，一边还说我们后园走吧。”此时的我和祖父更像落难的兄弟。祖父和“我”关于樱桃树的对话生动活泼，一派天籁。让人深深迷醉。而我把祖父草帽插上了红通通的玫瑰花更是让人忍俊不止。
作者还用祖母用针扎“我”的手，这一细节反衬祖父的温和敦厚，对孩子的无条件的爱。
本文的第二部分在行文上犹如行云流水，一石二鸟，写出了祖父的慈爱厚道，写出了我的刁钻顽皮，对比映衬，相衬成趣，妙趣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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